不留遗憾

“老爷子，你有点煽情了！”林小苏轻轻一笑。

“煽情么？那就再煽一煽……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光无故人！”龙首手中酒杯跟他轻轻一碰：“干！”

“干！”

两人一碰杯，同时仰脖子。

酒已尽，各回头。

林小苏出了龙首办。

龙首背对大门，目光投向身后的墙壁。

他的眼中，一片晶莹。

他的胸口，轻轻起伏。

他的面前，是万里山河图。

他的头顶，是一把利剑，没进过龙首办的人，不会想到，堂堂潜龙之主，头顶会悬着一把利剑。

这把剑，是警省。

时刻提醒着他，身当大任，当总揽全局，稍有差池，利刃加身！

今日，这个年轻人即将远行，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又能如何？

走出龙首办，蓝妖没有说话。

从山坡而下，她没有说话。

但在踏上小河堤之时，她开口了：“去我那里住一晚！”

“……”林小苏停下了脚步。

蓝妖手一伸，抓住了他的手：“就一晚，明天清晨，我送你回家！”

“好吧！”

菜，蓝妖亲手炒的。

酒，她珍藏很久的女儿红。

酒饱饭足，送入沐浴间，挂在外面的睡衣，也是她为他准备的。

他穿上睡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蓝妖，蓝妖明显也是刚刚沐浴过，光鲜亮丽，她所穿的睡衣，赫然与他是情侣同款。

林小苏心头微微一跳……

蓝妖慢慢抬头，慢慢起身，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双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

一股属于她的香气，弥漫鼻端。

“师姐……”

蓝妖手一翻，勾住了他的脖子……

林小苏眼睛睁得老大……

窗帘自动垂下，房间里的灯光熄灭。

两个小时之后，房间安静了。

林小苏轻轻吹一吹她的秀发：“师姐，我记得你最初的设定是监督者，你一再提醒我，不准乱搞。”

“算我监守自盗行了吧！”蓝妖轻轻地咬他一小口，白他一眼：“反正盗也盗了，盗点更刺激的……”

翻身！

翻身之初，她是蓝妖，上马之后，赫然成了长夜……

林小苏是彻底无语了。

如果房间可以录像的话，这录像带那是无限精彩啊……

蓝妖，长夜，虎丫，苗若兰就不说。

你整个凯瑟琳我也不说了。

你最后弄的竟然是妙音天王。

而且将妙音天王那种含羞带怯的表情刻画得入木三分，让人真正欲拔不能……

最要命的是，连喘息声，都自带乐感……

林小苏睡着了。

睡得很香甜。

没有人知道，自从三月初四，他在南海舰艇上抱着丁若水睡了一觉之后，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完全没有睡过。

上三重天，神经全程紧崩。

入天渊，生死悬于一线。

道观薪灯之下，薪灯加班他加班。

出了三重天，启动三字骨书，挽大厦于将倾。

直到这一夜，他阅尽人间美色，舒舒畅畅入梦乡。

直到天亮。

林小苏醒来，也没有急着下床，他静静地躺着，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春天，贪婪地享受了一把睡到自然醒的滋味，体验着大脑被水洗一般的松弛感。

终于，他被子一掀，下了床。

下床的瞬间，他的目光被床单吸引。

这床单上一点嫣红，宛若桃花。

房门推开，蓝妖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脸蛋，这一刻也面若桃花，因为她看到了林小苏的关注点……

“师姐，你……你还是处！”

“现在不是了！”蓝妖手一挥，托盘放到了床边，快手快脚地将被单压下。

她的神态太动人了。

林小苏手一捞，捞住了她的腰儿，蓝妖吃吃地笑：“先吃早点，吃完早点你想再温习温习，师姐还是随你！”

吃完了早餐，温习了一遍。

蓝妖趴在他的怀里，很久都没有动。

“师姐，想什么呢？我看到你眼神闪闪的……”林小苏轻轻抱着她的肩头。

“有件事情，我很犹豫……真的！”

“什么？”

“关于长夜的事……”

林小苏心头猛然一震：“她醒了？”

“嗯，她醒了！但……”蓝妖深深吸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别太激动！”

“好！”林小苏心头已然波澜翻涌。

他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关于长夜，很久没有提及了，因为她睡得太久了，后期重大战事，她全都是个局外人。

今天她醒了，但是，在蓝妖口中，却是如此难以启齿。

这绝对不是个正常现象。

蓝妖告诉了他……

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101岛，遭遇了敌人入侵。

长夜苏醒，却失却了记忆。

她忘了自己是潜龙，她忘了潜龙使命与坚守，她任由101岛上的负责人006号死在她面前，她甚至亲手捏碎了新月的脖子，她被荒古世界一个叫万毒门的门主，跨越天窗接走，从此成为那个入侵大夏的罪恶宗门子弟。

林小苏全身僵硬……

他没有激动。

但是，他这表现，比激动更让蓝妖担心。

“你答应过我，以平常心来看待！”蓝妖轻轻凑了过去。

林小苏一口气轻轻呼出：“新月……真死了？”

“新月脖子被捏碎，抢救得还算及时，抢救回来了，但是，她完全变了，往日的那个活泼开朗的新月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阴沉如夜，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的新月。”蓝妖道：“她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姐妹，怎么可能会这样。”

“她不信，你呢？你信吗？”林小苏道。

“我不愿意相信，但潜龙档案中的记载就是这样，现场录像记录的也是这样。我给你看……”

录像在卧室里放影。

录像中，长夜立于山崖，她的眼神与往日完全不同。

冰冷无情。

高空之上，两尊悟境，天空之上，传来那个优雅的女声：“小女子，你可愿入我万毒门下？”

新月一弹而起：“潜龙战士，岂可投敌？滚！”

天窗之中，一声冷哼：“小女子，此女敢辱本座，取死之道也，若愿投我，先杀她自证！”

长夜目光慢慢抬起，盯着新月，她的眼神，冰冷残酷。

新月看着她的眼神，脸色慢慢改变：“长夜姐姐，你……”

“谁是你姐姐？本姑娘此番涅槃，早已忘却一切！”她的声音无限冰冷。

潜龙006号出现，阻止长夜，被天空悟境一击而杀。

长夜手一合，新月脖子捏碎。

所有过程，清晰呈现……

林小苏静静地看着……

蓝妖道：“也许一个人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痛苦涅槃，真的会清空意识，从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会吗？

林小苏目光慢慢抬起，望着屋顶。

理论上说，的确是有可能的。

长夜的涅槃，是无数次由死而生的过程。

死一回，意识清一回，生一回，意识重建一回，如此反复，在半年多时间里，也许真的会清空全部意识。

人一旦意识全部清空，那剩下的就只有本能。

只有本能的人，只会凭本能行事。

人性之本能，趋利而避害……

蓝妖一声长叹：“她是你心上的挂牵，她也是你甘愿毁掉自己修行路，强行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但是今天……”

“师姐！”林小苏手轻轻一抬。

蓝妖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去一趟101！”

“101，全岛已毁，已经沉没，这则录像，是费了很大努力，才从海中打捞上来，并复原提取的。”

“没关系，就当成我侦探术，在这方世界最后一次展示吧！”林小苏道。

“那……走！”

两人起床，穿上了衣服。

林小苏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蓝妖已经帮他洗干净了，也烘干了。

蓝妖的衣服很特殊，看起来很普通，但抖动间光芒很特异。

林小苏目光一扫感慨万分。

这套衣服，赫然是纳米四代，跟长夜曾经用过的套套是同一种材料。

这种科技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至少，还不能大范围应用。

用在蓝妖身上，大概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蓝妖身体能变大，如果没有特殊的衣服，她在战场上，随时都会光屁股……

但用在长夜身上……

拿如此珍贵的材料制作套套，这是何等的……奇葩，哦，不，何等的关爱？

长夜……

你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一切？

我在你耳边留下的那句话：我在红尘中等你回来！你真的忘了？

翼刃穿空而起，射出潜龙总部，十多分钟后，就到达南海。

林小苏立于翼刃之上，目光一片淡然……

这是他侦破之时的特殊眼神。

蓝妖见过很多次，没一次搞明白。

但是，她也从来不需要搞明白，她只要信他即可……

林小苏时空回溯，当日的场景回到了他的面前。

不再是潜龙从海底找到的残片，进行的部分数据还原，而是完整版。

他眼中光芒突然闪烁。

他的脸上，紧崩的表情，突然舒展……

“你看出了什么？”蓝妖心头大跳，这分明是有所得的表情，难道说，在这片连岛都没有的海面，你真的能看到什么线索？

林小苏手轻轻一伸，将蓝妖抱入怀中，深深一吻，吻在她的唇上。

蓝妖眼神有点迷，竟然没有习惯性地闭眼动作：“为什么突然发骚？”

“心结得解，值得一骚！”林小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