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惊
林清桂开口:“抬头,看着我。”
妇人不敢反抗,咬着唇抬起了头。
“姓什么叫什么?夫家做什么的?”
妇人的规矩很标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民妇陈新荷,当家人是军中校尉。”
“从军的?我家也是从军的,向来敬重行伍之人。”
“起来吧!回去好好管束孩子。”
陈新荷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过分年轻的大人的长相。
林清桂从腰间取出一块金粒子,随意的丢在妇人散开的裙摆上。
“给孩子压惊。”
陈新荷没有去捡那粒金子,而是紧盯着林清桂的脸,“民妇冒犯,敢问大人何姓,母亲何人?”
林清桂看起来平静的过头了,夕阳落下,似乎阳光对他也温柔,想为他增添一丝光彩。
“姓林,母亲信国夫人。”
陈新荷的眼角落了一滴泪,突然深深的磕头。
大声道:“民妇感谢林大人今日高抬贵手,请信国夫人安,夫人康泰逢吉,常安长乐。”
“愿林大人身体安康,岁岁无虞。”
这些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上香的时候,多请一炷香,请佛祖保佑她的孩子平安健康。
可她其实连他的大名都不知道。
没脸见他。
林清桂本来已经转身,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却没有再转过来。
而是就此离开了。
陈新荷俯身在地许久都没有起身,泪水打湿了地面。
听到那些巡逻的官员说话。
“刑部的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谁知道呢!大概是路过吧!”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刑部,成了大人了?”
一个声音插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吧?这可是忠勇侯府的少爷。”
“忠勇侯府知道吗?家中子嗣各个出息,就算是京城内,羡慕的人家也大有人在呢!”
“这位是最小的少爷了,听说是叫清桂,他和我哥一届考的秀才,我记得。”
……
陈新荷听了个清楚。
清桂!从了木字,看来没被人亏待过。
那就好……
她也从来不后悔,当时的选择。
就当做他们没有母子的缘分吧!
身旁的小子跑过来扶她,“娘,您怎么哭了?是儿子调皮,儿子以后听话。”
陈新荷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娘没事儿,不是你的错。”
是有人故意找茬,这孩子倒霉,撞了上去。
林清桂从巷子里出来,就连夜纵马,要回京城。
路过城外,他突然停下马,“吁!”
“这里离城外湖是不是很近?”
小厮点了点头,迟疑着问了一句:“您不是要去找夫人吧?”
林清桂转头问道:“怎么?不行吗?”
当然那没人敢说不行。
林清桂纵马去了城外湖,巨大的船,就停在湖边,从外面看灯火通明。
让人知道,船上人的豪富,和身份不一般。
林清桂让人通禀了一声。
陈玉壶原本正在看美女跳舞,美男们则分布在了夫人各处,陪着喝酒,吃菜。
陈玉壶有了洛书,自然不需要别人,看看也就算了,她要是真的上手,洛书也要醋的。
偏偏,她还挺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的。
陈玉壶靠着洛书,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玩了几天,新鲜劲儿过去了,开始觉得无聊了。
大家耍了有些日子了,明天就是各回各家的日子了。
原本陈玉壶懒洋洋的,听着小曲,都快要睡着了。
突然听到有人禀报,说是她儿子来了。
陈玉壶吓得瞌睡都跑了,连忙问:“是哪个儿子?”
得知是五少爷,这才放心。
原本不想见,这是什么场合?哪里容得下男子掺和?
结果各位夫人反倒调戏陈玉壶,说她的孩子各个都长得好,就舍不得给他们一见。
陈玉壶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
索性也就见了,正好明日和清桂一起回去。
林清桂从小在京城长大,自诩什么奢靡的场合没有见过?
结果被人带上了船,他还是忍不住惊讶于此处的奢靡。
他哪里真的见过什么大场面,侯府内陈玉壶掌家,又素来节省。
今日见到,难免觉得有些瞠目。
知道有后生仔要来,大家好歹收敛了几分。
林清桂从东边走到西边,他母亲就在最里边,原本是要睡着了。
现下孩子来了,她也不能太没正形,索性坐起身。
但是没有叫洛书回避,没有那个必要。
洛书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
林清桂一路和各位夫人打招呼过来。
由于场合的原因,各位夫人也没了林清桂平时见到时候的端庄。
反而带了点……难以言说的意味。
这没成亲的孩子,也没什么阅历的孩子形容不出来。
也不想用哪些不好的词,来形容各位姨母。
干脆不形容。
林清桂见到陈玉壶想要行礼,陈玉壶懒洋洋的抬了一下手。
又伸手指了指,林清桂面前的小杌,那就送给他放的。
陈玉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但是来找了,那就是有事。
有事儿就解决,解决了,赶紧让林清桂出去。
否则他在这里,大家都放不开。
以及,他这种行为,没有帖子,临时让人递话进来,其实很没礼貌。
也就仗着他是来找陈玉壶的。
否则别说进来了,连通报都没人给他跑腿,在外面等着去吧!
“说说,突然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林清桂此刻大脑放空。
或者说,他一路走来,见到的陌生的东西太多,大脑要处理的太多,现在脑子有些卡壳。
他盯着洛书多看了几眼。
洛书被他看的挑了挑眉。
林清桂才反应过来,但是他也不会主动跟洛书道歉,干脆当没有这回事儿了。
“母亲!”
“嗯!”
陈玉壶等着他说。
结果林清桂说:“儿子路过,想到母亲在这里,顺便来看一眼。”
“所以你找我其实没事儿?”
林清桂沉默了片刻,然后小心地点了点头。
陈玉壶无奈,招了招手,“檀梳姑娘。”
“奴婢在。”
“劳烦你,把他带到隔壁的画舫,找个房间给他休息。”
“是,夫人。”
“公子,这边走。”
洛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奴带公子去吧!”
陈玉壶惊讶,“你去?”
“是。”
“也好,那我上楼了。”
“好!”
陈玉壶困得不行了。
檀梳的眼睛眨了眨,看了一眼林清桂,又看了一眼洛书。
林清桂眨了一下眼睛,礼貌拱手,“有劳洛老板。”
“公子折煞奴了。”
洛书嘴上说的客气,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陈玉壶很重要的人。
光钱袋子这一点,就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