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丹方(下)
云飘飘柳眉一竖,俏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是武子昂那个混蛋!”
话音未落,炼丹室的大门便被粗暴地推开。
武子昂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城子弟。他目光轻蔑地扫过满地的草筐和炉内的灰烬,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
“古大师,您这是何意啊?我听说您把丹阁弟子都派出去挖野草了,还在这烧了一下午,莫非是皇室库房空虚,连炼丹的材料都买不起了?还是说……您被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给骗了,拿这些垃圾来糊弄陛下?”
他这话,矛头直指林渊,用心极其歹毒。
“武子昂,你放肆。”云飘飘气得浑身发抖,立刻上前怒斥,“这里是丹阁重地,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林渊是父皇的贵客,他做的一切,都得到了父皇的许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指手画脚?”
“公主殿下息怒。”武子昂对着云飘飘假惺惺地行了一礼,眼神却充满了挑衅,“我正是为了陛下的声誉着想啊。这小子来路不明,却能得您和陛下的青睐,如今又在丹阁胡作非为,浪费资源,若是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我们整个皇室的脸面。我身为皇亲国戚,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今日是有备而来,他姑姑和六皇子被罚之事,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源头就是这小子揭发了速效聚玄丹。但他转念一想,这反而成了攻击的利器,他可以宣称,这小子是为了邀功,故意夸大其词,如今更是拿出一个荒唐的野草丹方来欺上瞒下。
只要坐实了林渊欺君罔上之罪,他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让父皇和云飘飘看清这小子的真面目。
“你……”云飘飘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武安侯世子。”
一直沉默的古玄通,此刻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此刻心中正因炼丹失败而烦闷,这武子昂的出现,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判断吗?”
武子昂心中一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硬着头皮说道:“晚辈不敢质疑古大师,晚辈只是觉得,大师您一生光明磊落,丹心如故,恐怕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若这小子真有本事,就让他当着我们的面,用这些杂草,炼出他口中的神丹来,若是炼不出,那便是欺君之罪,理当就地正法。”
他将了林渊一军,也给了古玄通一个台阶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渊身上。
云飘飘急得直跺脚,虽然他知道林渊炼丹厉害,但在她的意识里却是古大师都失败了,林渊怎么可能成功?
然而,林渊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武子昂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理会武子昂的叫嚣,而是走到了青铜丹炉前,对古玄通说道:“古大师,借您的丹炉一用。”
古玄通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渊伸出右手,但只堪堪伸出一根食指,随即在食指的指尖上凭空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那火焰太普通了,普通到就像乡下厨房里最常见的灶火,没有丝毫威势可言。
这自然是林渊修炼的九转炼神诀,看似毫无威力,就像是一团在普通不过的凡火,根本没有丝毫玄力气息,但就是这看似毫无作用的凡火,让前世的林渊在仙域成为他师父之外第一个丹帝,也让他成为仙域历史上最年轻的仙帝。
哈哈哈……!”武子昂见状,第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这?连我府上烧水的伙夫的火都比这个旺,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真是笑死我了。”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跟着哄堂大笑,炼丹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古玄通,死死地盯着那一小团火,他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因为他看出来了,那火焰之中没有丝毫的玄力波动,没有丝毫的个人意志,它纯净得……就像天地间诞生的第一缕火。
林渊没有理会那些聒噪的笑声,食指向前一点,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火焰,便轻飘飘地飞入了丹炉。
他随手抓起一把‘凡土根’,一把‘向阳草’,还有其他七八种杂草,看也不看,一股脑地扔进了丹炉。
整个过程,写满了随意与敷衍。
武子昂的笑声更大了:“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你能烧出什么宝贝来!”
然而他的笑声,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丹炉之内,并没有传来药材燃烧的噼啪声,也没有冒出丝毫黑烟。
在古玄通那震撼到无以复杂的神识感知中,那小团火焰,并没有去燃烧药材,而是像一个温柔的精灵,在无数药材的脉络中轻盈地穿梭、跳跃。
它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脉搏达成了共鸣。
随着它的舞动,那些凡土根、向阳草,并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在分解。它们坚韧的草木纤维,在那种奇特的韵律下,化作最微小的粒子,而隐藏在其中那丝比星光还微弱的翠绿色生机,则被那火焰温柔地、完整地剥离了出来。
一丝,两丝,千丝万缕……
无数翠绿色的光点,从不同的药材中升腾而起,被那一小团火焰牵引着,环绕着,温顺而充满了灵性。
这不是炼丹!这不是炼丹!这不是炼丹!
古玄通在心中狂吼,这根本不是他所理解的炼丹!
仅仅十几息,林渊伸出手,对着丹炉的炉口轻轻一招。
“嗡——”
丹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一滴……仅仅一滴,一个妖兽内丹大小,通体呈现出最纯粹的翡翠之色,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液态精华,从炉口缓缓飞出,悬停在了林渊的掌心之上。
它没有丹药的固态,却比任何丹药都更加凝实,它散发出的,不是浓郁的药香,而是一种……仿佛能让枯木逢春,让万物复苏的,最原始、最纯粹的生命气息。
这股气息以炼丹室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室外那些还在搬运‘野草’的学徒们,只闻到这股气息,便觉得浑身一震,体内运转不畅的玄力,竟变得活泼了几分,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而炼丹室内,直面这滴生命精华的众人,更是感受强烈。
云飘飘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仿佛沐浴在最温暖的春光里。
武子昂和他那帮跟班,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滴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液体,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古玄通更是浑身剧震,他死死地盯着那滴液体,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狂热、敬畏与痴迷,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看到了自己毕生追寻的神。
他双膝一软,竟再一次跪倒在地。
这一次不是行礼,而是彻彻底底的五体投地的膜拜。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这……这不是控火之术……这是……创生之力,是……是丹道之魂啊。”
古玄通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炼丹室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丹道之魂,创生之力!
这八个字,从星落域首席丹师的口中说出,其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心神。
武子昂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已经彻底傻了,他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他们虽然不懂丹道,但他们看得懂古玄通的表情,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时的狂热与敬畏。
武子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气的,而是纯粹的恐惧。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我……我刚才都干了些什么?我竟然在嘲笑一位……能够施展神迹的存在?
林渊手托着那滴翡翠般的生命精华,目光平静地扫过武子昂,他甚至什么都没说,但那淡漠的眼神,在武子昂看来却比世间最严酷的审判还要可怕。
此刻,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是云飘飘。
她心中的骄傲与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看着林渊那平静的侧脸,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让她目眩神迷的光环。她快步走到武子昂面前,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痛快。
“武大世子,”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你还觉得林渊是在欺君罔上,浪费资源吗?你不是要让他当众炼丹吗?现在他炼出来了,你看清楚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武子昂的脸上。
武子昂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羞愤、恐惧、悔恨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昏厥。
“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双腿一软,竟也跪了下来,不过他不是膜拜,而是吓的。
“公主殿下饶命!林……林大师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们不要告诉陛下,我……我再也不敢了!”他语无伦次地磕头求饶,哪里还有半点侯府世子的威风。
然而,林渊和云飘飘都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跟这种跳梁小丑计较,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炼丹室门口传来,“丹阁重地,何事如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