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五年(1 / 1)

五年

风时安无言以对,云梦龙宫的风评,那当真是声名远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作为掌刑龙使的风时安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不论他有多么洁身自好,哪怕至今元阳未失,可只要行走在外,云梦龙子的身份展露,即便是先前不了解的人,也会对他产生谬之千里的基本印象。

风时安对此自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有一位如此优秀的云梦龙君做父亲,再加上一众兄弟姐妹,大多也是不甘落后,少数几位修身持正的龙子龙女对这等外界看法,自然是毫无影响。

“我可以收下你们,只是我已有侍女。”

风时安的目光看向白绛璃与柳青蘅两姐妹,

“你们跟我,便只能与先前一般,做我腕上蛇镯,若是愿意,便跟我一起走,若是不愿,你们还是留在灵境清修吧。”

“能跟随公子,是妾身十世修来的福缘,怎会不愿?”

白绛璃忙不迭开口,柳青蘅立即接上一句,

“我也是。”

“那我便带走她们了。”

“嗯。”

白蛇主语态慵懒地应了一声,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眼前青白姐妹,两名在各自家族中皆是一枝独秀的蛇女,立即垂下头颅,神情恭敬而又温顺,

“好生待她们,日后寻幽访古,一定要将她们戴在身上,切莫离身。”

风时安听到如此嘱咐,也是一怔,看了一眼这两姐妹,点头应下,

“孩儿记下了。”

“你们今后无论遇上何种境况,无论付出何等代价,至少也要跟在公子身旁,不可远离。”

白蛇主盯着两姐妹,目光主要还是落在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白绛璃身上,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绛璃谨记灵主吩咐,定不离公子左右。”

“青蘅也一样。”

青蛇连忙跟上。

片刻后,依旧是形单影只的风时安,出现在一片水泊上空,衣着装扮与进入时别无二致,基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气息略显厚重了些。

“公子,我有一事,想要禀明。”

正当风时安仰观天地,俯瞰山河之时,手腕上的白蛇开口道。

“嗯?”

风时安垂下目光。

“我与妹妹都无婚约在身,方才灵主所言……”

“我知道。”

不待白蛇说完,风时安便淡淡出声。

“公子怎么知道?”

柳青蘅按耐不住好奇。

“以你们如今的年纪,又有如此修为,你们的家主需得昏头到什么地步,才会为你们结下婚约?”

纵使看似清心寡欲的灵修,可一旦建起家族,其掌权主事者的思维逻辑,与龙宫君主、玄宗掌教,在本质上,都不会有多少区别。

没有哪一家的主事者,会将家族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天才在修为前途未定时,推出去其它势力联姻。

凡人家族中,那些早已被内定为继承者的嫡长子,或许需要承担联姻之责,但在修行界中,被筛选出来的天才,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便是修行。

这才是真正维系家族道统势力传承的根本,至于联姻,与其它势力建立血缘关系,这等有碍修行之事,就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云梦龙宫中,但凡有化龙之资的龙子龙女,都没有婚约在身,风时安是如此,他那位自号龙宫妖王的三姐亦同,那位远渡重洋,前往其它陆洲的大兄更是如此。

“我母亲方才不过戏言而已,只是要我将尔等带上,当是在尔等身上留下了手段。”

“公子明鉴。”

“尔等可知是何手段?”

“请公子恕罪,我等姐妹也识不出灵主施展了何种手段。”

“料想也是性命垂危,尔等濒死之际,才会展露出来。”

风时安也不再问,这等安排便是用尾巴尖也能猜出十之八九,各方修行势力,保护后辈新血的手段,大同小异。

离了十方灵境,风时安并未随意走动,因为不多时,便有龙马嘶鸣声响彻水泽,神官卫江再次携青玉辇前来迎接。

“卫江,我此番入灵境,用去了多少时间?”

“回殿下,您入灵境,已近五年。”

“五年,十八道真炁。”

风时安面无表情,轻语自语,劫灭经的铸基修行,比他料想得还是要艰难不少,原本他预估此番修行耗费约莫三年,毕竟有先天灵地与太皇塔助益,却没想到,仍旧差了许多。

“纵使艰难又有何妨,我有万年之寿,还担心修不成真龙之基。”

扫除杂念,风时安镇心静神,登上青玉辇,召卫江上来问话。

“我潜修之时,龙宫可有龙子龙孙生乱?”

“慑服殿下之威严,不曾有乱。”

“倒是学得乖巧了。”

风时安轻轻颔首,面露满意之色,他上位至今日,也算是在一众兄弟姐妹子侄中,树立起了作为一位掌刑龙使的威严。

上位之初,他还是疲于奔波,需要四处缉拿镇压搅扰生事的兄弟姐妹,可伴随着他不留情面的铁血手段逐渐展露,尤其是在他持斩龙剑,将名列第四的龙子斩了后,基本就没有不安分的了。

他潜修十年都没有生出什么大事,再度返回龙宫,便将九江之地的妖魔扫了一遍,哪怕没有处置龙子,可这等威势,龙宫不生乱象,便是明证。

“既然无事,便去人间。”

风时安心念一动,便吩咐了下去,龙宫便是如此,莫说五年十年,便是再过一甲子,都难生多少变化,可人间却不一样,五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位凡人脱胎换骨,化作另一副模样。

“喏。”

青玉辇再临永兴县,原本风时安只是想瞧一瞧自己当初一时兴起收下的记名弟子,如今成了何等模样,五年时间,即便是未应狴犴之相,应当也不差才是。

可当真到了永兴县,风时安不禁眉头轻蹙,他离去时,永兴县因他坐镇,十年风调雨顺,田地年年丰收,家家户户皆有三年余粮,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也有几分大同之景。

如今才过五年,永兴县不说遍地哀鸿,可也是饥民遍野,路边头插草标者,比比皆是,可却也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