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隔阂(1 / 1)

隔阂

陈小富走在前面。

开阳神将陈权走在后面。

陈权这才发现这个儿子比他自己高了半个头。

也才发现这个儿子步履平稳,腰身笔直,举手投足极为自如,浑身上下当真没有丝毫昔日的拘谨软弱模样。

这样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可偏偏陈权的眼里却并不欢喜。

他的眼底深处反而还有一抹浓浓的忧虑。

陈小富没有看见陈权眼底的忧虑,他只是觉得这个父亲来的不是个好时候。

今儿个是他最后一天的闲暇时间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上朝。

就要当牛做马了。

他不喜欢当牛马,但为了花溪别院,为了将来的家,也为了有大把的银子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他必须去当牛马!

父亲大可以在监察院的衙门成立之后去找他嘛。

用上班的时间见面岂不是更好一些?

衙门里有外人,父子二人之间的言谈多少也能克制一些。

带着父亲来到了书房。

书房已收拾干净,安小薇和红袖并没有在书房里,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去了哪里。

“请坐。”

陈小富伸手一引坐在了主位,好整以暇的煮上了一壶茶。

陈权坐在了他的对面,打量了这书房两眼,靠窗的书桌上倒是摆着文房四宝,那书架上却没有一本书籍。

整个房间里也没有挂上一副字画。

显得很素净,却与他比肩大儒之才很是不配。

陈权前来当然不是说这个,他甚至都没有与这个久未见面的儿子说几句客套话。

哪怕是嘘寒问暖一声也是好的。

这便是所谓的直男!

他直奔主题:

“兵部侍郎贾三江昨日晚上来了神将府与我喝了两杯。”

“你大抵还没听说过贾三江,长乐五年探花,潘不负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

陈小富抬眼看了看父亲,他没有说话。

他也不是个喜欢转弯抹角的人,这样直接说事,说完就完事还更好一些。

他还急着去陪安小薇呢。

陈权又道:

“原本……就是在陈尧之袭击了你之后,潘不负就去向陛下请过罪了……这件事是不是潘不负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潘不负接下来的态度。”

“贾三江说,潘不负本打算你进京安顿好了之后,就带着潘青云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潘不负并不想要与你为敌。”

“毕竟他也知道监察院是陛下设立的,而你……又是陛下去临安亲自挑选的御史。”

“他已经老了,在这左相的位置上也呆不了几年了。”

“只是潘不负也没有料到你这刚入帝京,第一刀就砍向了他的左相府。”

“贾三江说潘不负愿意再退一步……所以他自己重新装好了门重新挂上了牌匾,便是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贾三江问,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潘相会尽量满足。”

陈小富眉间微蹙,眉梢微微一扬,抬眼看向了这父亲:“你是来当说客的?”

陈权沉吟三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并非强龙,潘不负也不仅仅是地头蛇那么简单。”

陈小富撇了撇嘴看向了炉火,他的眉间渐渐紧蹙。

“你来当这说客的时候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的护卫足够强大,我早已死在了乌鸦坪。”

他又抬眼看向了陈权,眼神颇为冰冷:

“我的尸骨当被大雪覆盖,也或者被野狗拖去吃了。而你呢……你会去乌鸦坪将我的尸骨找出来再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埋掉么?”

他眉间一展,脸上又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不会!”

“一个私生子的死对你而言根本就不是个事,甚至你恐怕觉得这个私生子死了还更好一些!”

“大夫人能扬眉吐气,陈宥宁会兴高采烈,只有若雨会为我悲伤一阵子。”

“潘不负会很开心,但他在女皇陛下的面前会表现的很悲切……甚至为我的死而流泪,这便是兔死狐悲!”

“而你见到潘不负的时候,恐怕还会躬身一礼,对潘不负小意的说一句……那私生子该死!”

陈权老脸一黑,陈小富又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去开阳神将府么?”

“因为我知道去找了你也没用!”

“你如果对我这个私生子还有半分记挂,我离开临安向帝京而行的时候……”

他的瞳孔一缩声音陡然严厉:

“陈尧之的三千轻骑可以从南普关奔袭两千里来杀我,你的军队驻守在蓟城的卫城白羊城!”

“你就没想过来护送我?”

“白羊城去临安总比南普关要近一些吧?”

“你真不知道我在临安揍过潘青云?”

“就算你不知道,当乌鸦坪那一战发生之后,你依旧没有派兵来保护我走完后面的路程。”

“现在我对潘不负动了手,你竟然来给他当说客……”

陈小富坐直了身子,干脆熄灭了炉火。

他没有煮这壶茶!

他看向陈权的视线很是不屑:

“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什么人么?”

“就是如你这样的道貌岸然之辈!”

“虚伪!”

“你,根本不配为人父,从前不配,现在……更不配!”

陈权勃然大怒,他一声大吼:“陈小富……!”

“嘘……!”

陈小富将一根手指竖在了嘴前:“小声点!”

“你还有脸那么大声的说话么?”

“你压根就不应该来我这花溪小院!你明白么?!”

陈权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自作聪明!”

“不,这就是事实!”

陈小富俯身,又道:“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砸了左相府的门,我对那么多人宣布我陈小富与潘不负势不两立!”

“我是个男人!”

“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改变?”

“你大可不必再劝说了,就当我以卵击石吧,就当那个私生子已死在了乌鸦坪!”

“不过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这十七年住在临安的花溪别院,虽是奶奶在照顾着我,听陈实说你曾经还是给了花溪别院一些银子作为补贴,所以……今儿个这个事我就当没有发生。”

“我不会认你为父!”

“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这不是怕你!”

“你的兵哪怕有五万,我陈小富真的丝毫不惧!”

“你如果还有一点善意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更不要意图与潘不负合谋来对付我,我不想背负一个弑父的骂名……虽然我这个人从不在乎骂名,但小薇是在乎的,所以你不要逼我!”

陈权双眼一眯:“你见过了老鬼没有?”

“还没有。”

“你真当自己是无敌的?”

陈小富眉梢一扬:“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真是无敌的!”

“……谁给你的勇气?”

陈小富咧嘴一笑:“梁靖茹!”

陈权:“……”

门外正好过来的梁靖茹顿时止步。

顿时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