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坐在地上干嚎了几声,唉声叹气的站起来,询问身边的刑部官员看看另一封敕谕里面写的什么,是否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圣人让巡抚队伍在潞州待命,不日将会派遣新的钦差大臣前来统率我们。”
这名刑部官员看完之后如实告诉李白,并安抚他世事无常,在仕途中起起伏伏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有一帆风顺之人?
“唉……我现在已经不是钦差了,你马上派人把苏无名喊回来,我向他托付一些事务之后,即刻返京。”
李白垂头丧气的脱掉官袍、摘下官帽,换上了一身便装,并派人去告诉挚友王昌龄,自己准备返回长安了。
正在城外巡抚的苏无名与在布政使衙门坐堂的王昌龄获得消息后俱都大吃一惊,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驿馆,却是王昌龄更快一步到达。
“太白,这是怎么回事?”
王昌龄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本能的联想到李白突然被贬,十有八九与得罪了吉小庆有关。
皇帝身边的内侍果然得罪不起,如此看来,还是礼部侍郎令狐承更有政治智慧。
“唉……”
李白唉声叹气的把敕旨交给王昌龄,“你自己看。”
王昌龄看完之后又有点否定自己的观点。
根据敕旨内容来说,与吉小庆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李白三番五次的放圣人的鸽子,自己许下的承诺当耳旁风,属实欺君罔上了,被免职一点也不冤枉!
“唉……太白兄,你可真是糊涂啊!”
王昌龄摇头叹息:“许氏对你一片痴情,郁郁而终,你已经对不起她。
圣人三番五次的告诫你将许氏迁回陇右,让她不至于荒野孤坟,你也向圣人承诺会在清明前赶往汝南迁坟,为何却一直抛诸脑后?”
李白压低声音为自己辩解:“少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在泽州的时候,有人向我举报你们上党太守杨晖草菅人命,所以我才打算将他扳倒之后再去汝南。
只是没想到,还没有等我展开调查,竟然就被圣人革了职,你说我冤不冤枉啊?”
王昌龄惊道:“我也听说过杨晖不法之事,但他在上党根深蒂固,我上任巡抚不过半年的时间,暂时还没有抓到真凭实据,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他,没想到你竟然在暗中调查他!”
“那天在接待吉小庆、令狐承的宴会上,我说准备去雁门调查太玄观一案也是为了麻痹杨晖。”
李白郁闷的向好友诉苦,“当然,等我查办了杨晖,把许氏迁回陇右之后,也一定会去雁门调查此案,将五台县这帮庸吏罢免。
不曾想还没有查到杨晖的蛛丝马迹,我便被革去一切职务,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啊?”
王昌龄道:“太白啊,纵然你有百般理由,但是你答应圣人的事情确实没有做到,也不怪圣人动怒。
你赶紧收拾下回长安向圣人解释去吧,把所有职务卸掉,耳根清净的将许氏的灵柩迁回陇右也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苏无名也返回了驿馆,一脸懵逼的询问李白发生了何事?
李白像对待王昌龄一样,把敕旨交给苏无名,让他自己看。
苏无名看完之后气的奚落李白:“李太白啊,你是活该!”
“在泽州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既然你已经向圣人做了保证,就暂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先去汝南把你的亡妻迁回陇右,让他入祖坟为安。”
“你总是推三阻四,一心要调查冤情,我看你当青天大老爷当得魔怔了吧?”
“现在好了,你被免去了一切职务,成了个平头百姓,有本事你再调查啊?”
“唉……我不是想为民伸冤,为国效力嘛!”
李白知道苏无名是为了自己好,心中也不生气,唉声叹气的替自己辩解。
李伯禽却十分高兴:“我觉得圣人真是英明啊,把阿耶的职务全给他免了,他就可以安心的去汝南把我阿娘的孤坟迁走了。”
李白没有责怪儿子,愧疚的抚摸了下他的脑袋。
“明月奴,你说得对,是阿耶做青天上瘾了,再次做出了对不住你们母子的事情。
我接受圣人的惩罚,咱们爷俩收拾下行囊,即刻动身返回长安向圣人请罪。”
“这可真是太好了!”
李伯禽欢呼雀跃,丝毫没有因为父亲成了平民而沮丧,“总算可以回家与平阳见面了。”
锦衣卫总旗张小敬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抱在胸前在旁边看热闹。
见李伯禽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由得摇头苦笑,心中暗道:到底是小孩子啊,如果你老子往后再也爬不上去,你的人生将会事倍功半,你将会失去一座参天的靠山……
“太白先生一路保重!”
张小敬朝李白拱手作别,“你也别灰心,圣人作为九五至尊一直关注着你的亡妻,说明很看重你。等过段日子圣人消了气,定然会将你官复原职。”
李白拍了拍张小敬的肩膀,感谢道:“多谢小敬兄弟的安慰,其实我被免职了也好,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补偿亡妻与儿女。
我虽然被免职了,但圣人派遣钦差巡抚四方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天下有很多蝇营狗苟需要你们去扫除,有许多蒙冤百姓需要你们去伸冤。
圣人在敕旨中说了,让巡抚队伍在潞州继续巡抚地方,朝廷很快就会派遣新的钦差前来接替我的工作。
我李白虽然不在巡抚队伍之中,但希望你与苏无名还有其他兄弟一起协助新钦差,继续为民做主,除暴安良!”
听了李白的话,在场众人无不肃然起敬,纷纷拱手送行。
“李钦差心系百姓,圣人一定会谅解你的,卑职等相信,用不了多久太白先生一定重新归来!”
李白又拍了拍苏无名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苏无名啊,我是因为调查杨晖才犯了欺君之罪,我走之后你可要继续调查,争取把杨晖拉下马!”
苏无名嘴角微翘,笑道:“李太白啊李太白,都这时候了还想着破案,果然魔怔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王昌龄道:“贤侄说的也对,圣人把你的职务全免了,你就可以安心的去平陆去把亡妻安葬了,这未尝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在众人的安抚之下,李白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突然笑道:“王少伯啊,我要离开潞州了,你不设宴给我饯行吗?”
王昌龄不由得摇头苦笑:“再继续喝下去,我怕你这位故人就变成古人了,赶紧收拾行囊上路吧!”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白仰天大笑,朝着儿子与几个仆人挥挥手,“收拾行囊,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