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
“周医生——你在哪儿啊——!”
一听到喊声,周逸尘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如果不是有急事,村民们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满山遍野地找他。
“我在这儿!”
周逸尘气运丹田,声音洪亮地回应了一句。
他不再耽搁,将沉甸甸的麻袋往肩上一甩,迈开大步就朝着山下冲去。
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八段锦带来的身体素质提升,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跑出多远,一个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下冲了上来,正是村里的铁蛋。
铁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了。
“周…周医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周逸尘脸色一沉,快步上前扶住他。
“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铁蛋缓了两口气,指着山下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慌。
“是刘建国那个狗日的!他挖树根,锄头…锄头把子松了,飞出去砸着人了!”
“砸到谁了?”周逸尘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是…是徐光明!就砸在后脑勺上,当场就倒了,直流血!现在还没醒呢!”
听到这话,周逸尘走了走眉头。
他记得刘建国好像是和他同一批下乡的知青,之前还说他当了卫生员不干活那个。
不过这会周逸尘也没空关注这些。
后脑勺受伤了,而且还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走!我去看看。”
他把手里的药锄往铁蛋怀里一塞,自己则扛着麻袋,速度又快了几分,几乎是跑了起来。
很快,半山腰那片熟悉的砍柴地就出现在眼前。
原本热火朝天的砍柴场,这会已经停了工。
几十个村民围成一个圈,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
人群外围,刘建国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这一幕,周逸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医生来了!”
“快让开!都让开!别挡着道!”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呼啦”一下,主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周逸尘身上。
那眼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五队队长王振山,连同其他几个生产队的队长孙满仓、赵学农,全都迎了上来。
“周医生,你可算来了!”
“快,快去看看!”
周逸尘点点头,没有半句废话,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空地中央的那个男人。
正是五队的徐光明,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劳力。
此刻,他双眼紧闭,面无血色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后脑勺下面,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正在缓慢地扩大。
整个场面,寂静得可怕。
周逸尘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随手将肩上的麻袋扔在地上,快步上前,在徐光明身边蹲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张地看着周逸尘的每一个动作。
周逸尘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伤者后脑勺被鲜血浸透的头发。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万幸,徐光明的伤口虽然大,但边缘整齐,是被钝器砸出来的破口。
不是锄头最锋利的那一头。
但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这么大的力道,头皮都砸破了,谁也说不准里面的脑子有没有受伤。
最麻烦的是,人已经昏迷了。
对于头部创伤来说,昏迷的时间越长,对大脑的损伤就越大,后果也越严重。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清醒过来!
周逸尘现在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止血包扎都做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用穴位刺激,看能不能唤醒他的意识。
他快速地检查了一下徐光明的瞳孔和呼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生命体征暂时还算平稳。
看到周逸尘检查完毕,一直守在旁边的王振山再也忍不住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紧张地问道:“逸尘,光明他怎么样了?”
周逸尘头也不抬地回答,“情况不太好。”
“人昏迷了,后脑的伤口还在出血。”
“必须马上让他醒过来!”
说完,他就开始行动起来。
他伸出手指,精准地按在了徐光明的人中穴上。
另一只手,则死死掐住了他的合股穴。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急救唤醒手法!
周围的社员们一听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徐光明的家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一个脾气暴躁的汉子猛地转过身,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到了瘫坐在地的刘建国面前。
“你个狗日的!”
他一把揪住刘建国的头发,左右开弓,瞬间就是两个大耳光。
“啪!”
“啪!”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刘建国被打蒙了,捂着脸尖叫起来。
“不关我的事!是锄头!是锄头自己松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
这话一出,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锄头松了你不知道说啊!”
又一个社员冲了上来,抬脚就踹。
“上工前不晓得检查工具吗?你当这是城里头过家家!”
“打死你个懒骨头!害人精!”
瞬间,几个血气方刚的村民一拥而上,对着刘建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刘建国抱着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着。
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愤怒的咒骂和拳脚落在身上的闷响给淹没了。
旁边,王振山和其他几个队长,只是淡淡地朝着混乱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周逸尘这边。
在这个年代的乡下,打架斗殴是常事。
只要别闹出人命,他们都懒得管。
更何况,这次是刘建国理亏在先,差点害死一条人命。
挨顿打,活该!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蹲在地上,神情专注的年轻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逸尘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穴位刺激,极其耗费心神。
就在人群的耐心快要耗尽时——
“嗯……”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躺在地上的徐光明嘴里发了出来。
声音虽小,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